Memo_霍乱时期的爱情

马尔克斯. 霍乱时期的爱情[M]. 海口:南海出版社, 2012.

(一)

“一切都显得凄凉无助,可那一间间肮脏的小酒馆里却传来震耳欲聋的鼓乐声,那是穷人的狂欢,既无涉上帝,也无涉圣神降临节的诫命。”(2012:12)

一座怎样的城池,城中人德胜阿英尔,弥散死亡的气息,而奢华已成往事。(2012:18-19)

“望向来自新奥尔良沉甸甸的灰色货船和呆木制桨轮的内河船来来往往,简直是一种享受。”(2012:21)

人生之静美,而乌尔比诺家的鹦鹉简直太过可爱。

“自由党万岁,他妈的自由党万岁!…他试图用西班牙语、法语,甚至拉丁语来说服它,而它则用同样的语言、同样的重音和同样的音色回答他。”(2012:27)
“在步入老龄的前夕,乌尔比诺医生终于找出了对抗者向身体障碍的终极解决办法,像他一样坐着撒尿。”(2012:34)
“自己的生活中发生了某种决定性的、无可挽回的事情。”(2012:35)

从初始到现在,马尔克斯一直不留痕迹的强调死亡、衰老及灭亡。

“五十岁前,他从未感觉过自己各个内脏器官的大小、重量和状态…他感到自己正逐渐失去判断力,陷入不可抗拒的灾难中。”
“她恳求上帝”能够给她哪怕片刻的时间,好让丈夫在离去前知道,无论两人间有过怎样的猜疑,她始终是那么爱他…活到这把年纪,人还在的时候就已经腐烂一半了。”(2012:54)

亡夫已逝,斯人何孤,至此处,初有悲哀之感,年迈身躯的心事浮沉,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了。

“费尔明娜,他对她说,这个机会我已经登科半个多世纪,就为了能再一次向您重申我对您永恒的忠诚和不渝的爱情。”(2012:56)

于此金岳霖与弗洛伦蒂诺阿里萨。

“才发现自己边睡边哭,想得更多的竟是阿里萨,而非她那死去的丈夫。”
即使存在语言隔膜,马尔克斯的语言依旧充满魅力,喜与悲在开篇五十余页中已有初见。衰老的悲哀、亡夫的思念,日日夜夜,挚友离去,女人消沉的腐化,都市精神的孤寂。

(二)

“正是这偶然的一瞥,成为这场半世纪后仍未结束的惊天动地的爱情的源头。”(2012:61)
“慢慢地,他将她理想化了…他每晚临睡前又会写上好几页,于是,最初的一封短信变成了一部写满甜言蜜语的宝典。p63”“她们和他的世界相距太远了。”

“他对儿子说,你首先要攻克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姑妈。”(2012:64)
“而在同洛伦索达萨(费尔明娜父亲)的关系上,埃斯科拉斯蒂卡(姑妈)表现的更像是女孩的同谋。”
“两人中最先发现他的那个会这样说,同时强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2012:65)

颇为感慨纯情,一生很长,却只够爱一个恰好的女子。

“然而她的祈祷并没有被接纳,事与愿违,这一切恰好发生在阿里萨想他的母亲倾诉心事时,而后者劝他不要交出那封近七十页的情书…她的渴望慢慢变成了绝望…直至她感觉到他正在子时弥撒的人群中凝视着她…她感到他和她的距离是如此之近。”(2012:66)

年轻人的胆怯,马尔克斯笔法极佳。

“在此生余下的岁月中,他正是靠着这种馨香来辨认她。他扬着头,坚定地对她说了一句话,这种坚定他半个世纪以后才再次拥有,而且韦德是同一个缘由。‘我对您唯一的请求,便是请您收下我的一封信。’”(2012:67)
“直至第二周的星期一…把信给我吧…阿里萨本想把自己那读了太多遍,已背的滚瓜烂熟的七十页情书全部给她,但后来还是决定只给她一封简明扼要的半页纸的短信…他对最为本质的东西做出了承诺。”(2012:68)
“他开始寡言少语,茶饭不思,辗转反侧,夜夜难眠。”“于是再一次证实了相思病具有和霍乱相同的症状…他甘愿享受煎熬。”(2012:69)

少年维特之烦恼。

“于是再一次证实了相思病具有和霍乱相同的症状…他甘愿享受煎熬。”(2012:69)
“爱情的魔力激起了他打捞这座沉没宝藏的欲望,为的是能让费尔明娜 达伦萨在金子池里打滚。P73”一切都化为了达伦萨的影子,是青春的荷尔蒙、欲望与爱,是灵与美,也是我的青春。

“她一遍又一遍的读那封信,试图从中发现某种隐秘的代码,某种隐藏在那三百一十四个字母,五十八个单词间的神秘暗语。”(2012:75)
“她从未如此这般想念某个人,他明明没有在那里,她却设想他在,她盼望他出现在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地方。”(2012:76)
“阿里萨被幸福弄得神魂颠倒,一边嚼着玫瑰花一边读信,度过了整个下午,他逐字逐句,反反复复地读者,读得越多,吃下的玫瑰花瓣也越多,以至于他的母亲不得不像对付小牛犊一样按着他的头,逼他吞下一剂蓖(bi)麻油…除了想念对方,梦见对方,焦急地等信并回信,便再没有其他事情。”(2012:77)

他们信件交换的地方

“从教堂的圣水池转移到树洞,再到殖民时期城堡废墟的裂缝中。”“他渴望用自己的狂热感染她,用大头针在山茶花的花瓣上为她刻下微型的诗句。”(2012:78)

直至阿里萨求婚,令人回忆与感动。

“好吧,我同意结婚,只要您保证不逼我吃茄子。”(2012:81)
这里简直太俏皮可爱,便蓦然想起三毛还可以少吃一点。一生中如果未如此爱过一人,没有任性说声我爱你,便“无论如何你都会后悔一辈子”(2012:81)
“我们会等老的。他说。”(2012:83)

一语成谶。于此,马尔克斯刻画了阿里萨的旅馆。

“他在拿小旅馆中度过的青年时光并非仅限于阅读和书写炽热的情书,还初识了那种没有爱情的爱的秘密。”在白天,“会看到已做到处都是光着身子的仙女的宫殿”(2012:85)
“(妓女们)每天都像过节,直至黄昏。”而到了晚上,“旅馆里的生活就变得没有人格,无情无义了,没有钱就休想参与其中。”(2012:86)

于此处,猛然感到了马尔克斯笔下历史的厚重,同前面马尔比诺医生,这段的描写更让我喜爱。天堂与地狱在时间上隔断。直到费尔明娜达萨的父亲,马尔克斯这样刻画洛伦索达萨的烦躁

“不停地把他那只镶嵌着名贵蛋白石的沉甸甸的金戒指从一根手指摘下,又戴到另一根手指上。”

爱情的悲哀开始展开,实际是,费尔明娜的父亲洛伦索又可敬又可悲,女儿是他的全部。而费尔明娜的姑妈被洛伦索塞上了往圣胡安的船,

“直至三十年后,她才收到一封经多人之手废了很长时间辗转到她手中的信,信上说她的姑妈已经在上帝之水麻风病院去世了。”(2012:90)

马尔克斯叙述的平静,而读者之心哀怮。没有什么比父母的阻拦更让男人揪心。(2012:92) 洛伦萨带着费尔明娜出门远游,少女之爱怜,爱情虽美却太过脆弱。(2012:95)而实际上,

“洛伦索没有意识到,他对女儿恋爱的苛刻态度正是自己那段往事的再现。”(2012:98)

路途上费尔明娜表姐桑切斯的陪伴,让她又有了活下去的愿望。他们用电报联系,

“他们定下日子,明确了方式,用生命许下诺言,共同决定只要两人再次见面,无论在什么地方,也无论情形如何,都不征求其他任何人的意见,直接结为夫妻。”(2012:100)

阿里萨回身工作的描写则有点类似查拉图斯特拉的笔法(2012:102),

“他学会了利用声音和船上灯光映在地平线上的影子的大小来辨别船只。”(2012:108)

但当费尔明娜回来的时候,“阿里萨竟没有认出她来。”(2012:111) 以及在花园处阿里萨没有出现,这都开始预兆了费尔明娜爱情的衰落。而

“他一直在防风堤上徘徊,迎着风背诵爱情诗,高兴得流泪,直到天明。”(2012:112)
“她不只为自己买,也是在为他买。”(2012:114)
“但他不敢走近她,害怕扼杀这样如痴如醉的感觉。”(2012:115)

直到费尔明娜的失望。

“这可不是花冠女神该来的地方…但与那时不同,此刻她没有感到爱情的震撼,而是坠入了失望的深渊…不,请别这样,她对他说,忘了吧。”

年少的爱情,十五岁的懵懂。当费尔明娜十八岁回到家中,在市场遇见阿里萨,少女的幻想在时间和现实前被打破,“今天见到您时,我发现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幻觉。”她爱过,不再爱了,而阿里萨少年人的失落,该是很痛。

(三)

“他还太年轻,尚不知道回忆总是会抹去坏的,夸大好的,而也正是这种玄妙,我们才得以承担过去的重负。”(2012:120)

心情变了,故园也开始腐化。

“在习惯的魔力面前,他屈服了…这个悲伤而压抑的世界是上帝安排给他的,它属于这里。”

想起黑格尔,人死于习惯。

“排泄物在太阳下风干,变成粉尘,随着十二月凉爽而幸福的微风,被所有人带着圣诞节的喜庆吸入体内。”(2012:123)

马尔克斯写的有趣且可悲。而对于乌尔比诺医生父亲的刻画,十分精彩,贵族之荣耀,以生命捍卫(2012:128),死神从来都产生于突然,悲剧的哀痛,人性因之感伤与留恋。而看到“仿佛能隐隐听到大海忧伤的呼吸。”(2012:132) 室友笑道,大海在潮喷。费尔明娜的纠结,亦颇有趣。

“(表姐)她对表妹说,她就像个二十岁的老处女。”(2012:148)

我自然是二十岁的小处男。

“好也罢,坏也罢,阿里萨是她生活中唯一曾发生过的事。”(2012:151)
“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封被岁月磨去了字迹的信,上面负载的情思早已凝成了化石。”(2012:152)

当阿里萨得知费尔明娜将要嫁给乌尔比诺医生时,他最终选择离开,

“距本地有二十多天的路程。”(2012:157)

在临行前,他在费尔明娜的屋檐下,

“故意放纵了内心的最后一丝疯狂…琴渐渐被泪水打湿,他拉得是那样激情澎湃…华尔兹最终结束在一片空灵的寂静中,阳台的窗子没有打开…心中感到的并不是明天即将远行,而是仿佛多年前就已抱定永不回来的决心离开了此地。”(2012:158)

在离别的船上,阿里萨失去了贞操(马尔克斯12岁真实经历)。

“接着便骑在他身上,毫无光荣可言地夺取了他的童贞。”(2012:163)
而当船上三个女人消失,“他突然感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孤身一人。”(2012:166)

暗中窥视他的对费尔明娜的思念,给了他致命的一击。只是众人狂欢,我独寂寞,我的新娘嫁给了别人,而我只能选择远方,归去未知。(2012:168)
阿里萨在压抑中堕落。

“拿勒撒的寡妇的温柔弥补了她床上功夫的不足,随着她领地的扩大,而它也开始慢慢探索自己的领地,试图在另外一些支离破碎的心灵中寻找抹平旧日伤痕的慰藉。”(2012:173)

从寡妇开始,六百二十条恋情,阿里萨成为了浪子。抚慰伤痛或许永远没有尽头,亦如一夜情开始后很难停下,无论进行或是中断,最后都只剩下空虚。
对于性的描写,马尔克斯写到:

“它就像人的长子,你工作一辈子都是为了它,为它牺牲了一切,可到头来,它还是只做它想做的事。”(2012:181)

与乌尔比诺前往巴黎,费尔明娜很快适应了,而回到家中时,港口人问她欧洲的感受,她回道:“浮华而已。”(2012:187)

上大学以后,去了些地方。走的多了,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但别人的生活我们永远无法复制,终归根文化自己的故乡,是人的归属,是浮华。内心千百的事情,即便不去他处,闭幕睁眼,已是波涛骇浪。
阿里萨随船远行途中,被不知是谁的女人夺取贞操,对其的思念甚至过于对费尔明娜,返航,同寡妇的床上,到六百二十条恋情。费尔明娜同乌尔比诺结婚,稳定幸福的婚姻终归少了阿里萨的激情,而万事万物终归又只是浮华而已,于旅行、于情感,于生老病死、世间繁华。

(四)

“他明白了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开始变老,是源于他发现自己开始长得像父亲了。”(2012:194)
“他都一直在捕猎夜间的孤鸟,幻想能减轻费尔明娜达萨之痛…他已说不清这绝望的通奸习惯到底是出于内心的需要,还是单纯的身体恶习。”(2012:199)
“谁也别妄图当生活的老师。”(2012:200)
“世上的人分两种,大便通畅的和大便不通畅的。”(2012:209)

这世上有两种人,独身的和双身的。

(五)P258

(六)P320

“日日夜夜里,阿里萨一直都准备好了答案。‘一生一世。’他说。”(2012:401)

2016.9.18 17:20 于和兴路